日前举办的中国国际珠宝展“天工玉石雕刻作品大赛”上,玛瑙雕刻界一匹“黑马”技惊四座:他以“四维空间”艺术为理论基础创作的《奇秀仙踪》不仅摘得“天工奖”金奖,还排在金奖首位。这是阜新玛瑙雕刻界的重大突破。玛瑙雕刻终于超越其他玉种,站在了全国玉雕技艺塔尖之上。这匹“黑马”就是自号“跃天”的“四维空间”艺术创始人、北工坊创建者、国家级高级技师段立敏。

躲过喧嚣热闹,走过蜿蜒小径,段立敏的玉雕工作室在乡野之间,以高于邻家的二层小楼之姿,若遗世独立。
区别于雕刻界同仁,简单质朴的工作室,几件具有“段氏”特色的作品,让人感受到的是雕者的不凡气度。
“艺术就是爆炸,灵感是脑细胞深处粒子的一次次裂变。艺术家或痴狂或笃定,必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灵感,作品才有独特与永恒。”言毕,但见刻刀频动,盏茶之间,清泉自峰间而下。
段立敏自号“跃天”,从艺多年来,一直仰望星空,脚踏实地,以艺术为生命,为顽石赋灵魂。
跃天生长于阜新,自幼具美术天赋,常以木棍为笔,大地为纸,画不尽童真童趣。看动画片《变形金刚》,他会以一把钝刀,一截木头,全凭悟性,挖削钻切,制成变形金刚,头、手、四肢都能灵活转动,变形自如,让人连连称奇。
成年后,跃天出外闯荡,打过零工,干过销售。兜转数年,心中的艺术梦,却如一坛老酒,愈发浓烈。2003年,正值阜新玛瑙业蓬勃兴起,跃天便来到一家雕刻厂,凭悟性,凭刻苦,很快成了师傅。半年后创办龙行艺术工艺品公司,开始艺术创作之旅。在圈内人眼里,跃天天马行空、特立独行,一如他的作品,充满想象力和张力。
他习惯于不走寻常路,始终坚持从构思、设计到雕刻,都由自己一笔一刀完成,从不假手于人,以匠心坚守雕者本心。他说:“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我不能辜负收藏者沉甸甸的信任。”
为了这份信任,他对自己近乎苛刻——在2米多高的玉料上用放大镜查看雕刻出的衣服的每个褶皱、亭台楼阁的每张瓦片、树木上的每片叶子。
对艺术有信仰,对信誉有洁癖,让他的技艺日臻炉火纯青,在玉雕界收获了金不换的声誉。
但要做独行侠,绝非易事。公司经营蒸蒸日上时,跃天毅然放下生意,先后多次到鲁迅美术学院、扬州玉器厂研修。在他看来,做一名终身学习者,才能摒弃浮华喧嚣,涤荡燥气浊音,以传统文化和现代思维为两翼,飞抵心中的艺术圣境。
喜欢哲学,不断思考,深入探究,多方体察,对人生与世事洞见更加清晰,刀下作品自然更具思想性与感染力。他认为,简单再现或模仿,只是工匠。唯有注入思想与情感,才是真正的匠人匠心匠艺。
他喜爱传统文化,苏东坡与张怀民夜游承天寺的故事,陶渊明和陆修静同访慧远时纵论古今、机锋相契的“虎溪三笑”佳话,白居易与挚友雅会的“香山九老”传说,都为他的创作提供了源头活水。
跃天的学习是全方位和彻底的-----对东方美学之奥妙、历代服饰之特点、历朝建筑之迵异,他一一精研;对材质特性、南北雕法、中西艺术,他事事琢磨。
传承不守成,法古不泥古。跃天踏遍了家乡的山山水水,苍茫的草原、奔腾的骏马、袅袅炊烟下的蒙古包,在他刻刀下栩栩如生。他说:“阜新玛瑙雕是国家级非遗,我要在精研传统技艺同时,不断嵌入现代文化元素,让作品更具魅力和价值”
跃天说:“我想法多,也乐于实践,可能缘于脑细胞粒子频繁裂变与聚变,灵感炸裂时,任我行,自逍遥。”
他不满足于单一职业和身份束缚,选择了拥有多重职业和多重身份的多元生活。当年的农家子弟悄然成长为一名“斜杠青年”:玉石雕刻创作/别墅设计/大型雕塑/水墨丹青,兼收并蓄,润泽他的艺术心田。
2014年,怀抱传承北方玉文化的理想,他发起成立辽宁北工坊玉石雕刻研发创作中心。这个由13位中青年玉雕师组成的行业联合体,打破了雕刻业长期封闭传承小作坊式的发展模式,让阜新玛瑙雕首次以集体形象示人,并展现不俗实力,一次揽获3个“神工奖”金奖,成就业界佳话。跃天说:“这段经历,让我与同行在学习、交流和借鉴中,锤炼了思想,提升了技艺,‘北工’概念从此深入人心。”
2016年和2017年,跃天自行设计建造了一座梦想中的房子——北山别墅。房子建在他的老家,这座现代新中式融合传统徽派的建筑,简洁实用。这是跃天对建筑艺术的一次大胆实践,也是艺术思想的一次升华。过去他主攻南红玛瑙微雕,以独创的布景式全立体雕刻技法,将南红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多次荣获大奖,商业上也大获成功,但他不希望长期待在舒适区,一直在寻求提升之法。于是,他一边艺术创作,一边建造北山别墅。两年间,他以全新视角审视建筑与园林、雕刻与雕塑,逐渐有了许多感悟。

作品《秋山鸣鹿》
北山别墅里有他和弟弟的私人展厅,里面放置着他们各时期的代表作。疫情期间,跃天又开始精研国画技艺,并将雕刻、雕塑、建筑与国画紧密结合,在宣纸上尽情挥洒创意,让他逐渐掌握了内空间的精妙之处。
铢积寸累,日就月将,终得水到渠成,融会贯通。跃天领悟到“虚实之间、内外法度、魅力四射、芳华尽展”的四维空间雕刻技艺精妙之处后笑谈,"王阳明龙场开悟创立新学,我是不断跨界习得雕刻新法。"
天工奖是全国玉石雕刻界的“奥斯卡”。今年3月底,跃天的作品《奇秀仙踪》获天工奖金奖并排在首位,这是行业专家对四维空间雕刻技艺的高度认可,而玛瑙雕刻技艺也因此史无前例地被提升到行业顶峰。
2013年,跃天创立的布景式全立体雕刻技法,在当年平面雕刻为主流的玉雕界,如一缕清风。如今,跃天又创新推出四维空间雕刻技艺,可谓再上一层楼。
四维是立体雕刻,一步一景,移步换景,方寸之间,蔚为大观。它又是艺术创作匠心、匠艺与思想的三种境界,三者完美融合,以刀为笔,给人无限遐思。
跃天解释说,四维空间雕刻艺术是新概念。不同于物理学,艺术领域四维空间有内外空间之别,是实空间与虚空间有机结合。外空间指作品本身事物向外部空间的延伸,让作品本身空间感影响作品周围环境,从而有路漫漫无限长,大漠孤烟荒凉凉,风刮千百里,雨雪更悲凉之感。
而内空间是作品本身内部空间穿插与延伸,通过对作品景物协调整理,营造作品内部空间感。你会看到山后还有山,树后有群鹿,水在流,人在吼,山石在掉,远处房中有人笑。内空间会让作品呈现无限高远、幽深、广博的效果,观者瞬间融入虚与实空间,仿佛对山谷忘情喊,声音会传出几十里,举目望,便是万丈高山平地起,直入云端。

《奇秀仙踪》是跃天历经数月精雕细琢而成。原料七彩玛瑙颜色丰富但杂乱,很难设计明朗清晰的作品,只有熟练运用颜色,成竹在胸者方可驾驭。据跃天介绍,作品题材取自唐代典故“仙踪十友”。作品主峰一柱擎天,辅峰簇拥而至,群立亦成族,单立亦有体,群则大观,单则绮丽。主次有序,长幼有分,势若穿天,形有百变,山中百草丰茂,树木丛生。山川壮丽、行云柔美、流水潺淙与文人墨客的豪情,相融相依,意味无穷。
广博时包罗宇宙万物,精微处草木根须毕现,这是四维空间雕刻技艺追求的赋予作品温度和灵魂的意境之美。
玉雕业最难做的是“一大一小”,跃天的微雕和巨雕都有很深造诣。他既擅长微观雕刻,又善于在大型石材上恣意挥洒,精微处纤毫毕现,宏大处风雷激荡。
《清明上河图》上最小人物不足1厘米,放大镜下,精细入微,表情生动。《奇秀仙踪》重达133公斤,只算轻量级的,跃天雕刻的最大作品超过千斤重。作品《富山春居》,飞瀑流泉,峰奇壑幽,气象万千。
利用四维空间雕刻技艺,跃天实现了创作的微中有巨,巨中有微,疏能走马,密不通风,在玉雕界独树一帜。
跃天的作品极难被模仿,作品传达的思想、情感和气度更难效法。繁中有简、实中有虚、小中有大,需要哲学辩证思维;美轮美奂的造型、飘逸潇洒的线条,需要高超的雕刻技艺;透雕、浮雕和圆雕的娴熟运用,需要精准的雕塑功底;于方寸之地勾勒天地,于无画处生妙境,需要深厚的美术底蕴。
成功的雕者,只有全方位学习与思考,才能不断超越自我,跃天一直没有止步。
近年来,他成了玉雕界“黑马”,频获大奖。但得奖不是目的,重在开拓视野,取长补短。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起步于白山黑水的“北工”发扬光大,从而助力阜新玛瑙雕再上高峰。
今天,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