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兼评《狂飙》神剧和“淄博现象”|山东|齐鲁

分享至

2023年5月1日，国际劳动节，也是春节后首次长假期。

四季轮回，时光飞逝。转瞬之间，2023年四个月时间，就这样悠然飘过。貌似一直很忙碌，一直在路上，一直赶时间。眷眷乡土，念念乡愁。如今陪伴父母回归到农村老家探亲访友，远离喧嚣，静下心来，又好像一无所获。大山之外的魔幻世界，那么纷繁复杂，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三年疫情，恍若隔世，终于在2022年底前戛然而止。能够走出疫灾，足以让我们热泪盈眶。寒冬十二月，忽闻疫情逐渐全面放开，人们开始渐阳、普阳、重阳，然后就进入到了后疫情时代。我们算是患难与共结伴而行的人，等风雪走，盼春天来。三年苦渡，铭谢白衣天使每一次逆行奔袭，为我们撑船，给我们护佑。这段历史，就如同高速列车一样滚滚向前，呼啸而过。好在这不是那部《雪国列车》，不是最后的归宿、最后的信仰和最后的牢笼。但也仿佛经历了一场电影或梦境，又好像疫情从未真正来过。

丘吉尔说：不要浪费每一次危机。悲观主义者，在机会里看到困难；乐观主义者，在困难里看到机会。同样经历过三年疫情，如今回望，有人一败涂地，有人趁机崛起；有人碌碌无为，有人涅槃重生。徐纪周导演了电视剧《狂飙》登顶了事业巅峰；山东淄博盛情款待12000名隔离大学生种下了善因；辽沈大地，第十六届中国中小企业节胜利召开，辽宁全面振兴新突破三年行动“辽沈战役”已经吹响了号角。

吴淼在《塔希里亚故事集》里说：命运啊，说是注定，不如说是你忘了，是何时做了选择。三年前，或者三十年前，你的某个选择，早已决定了今天的命运。同理可证，今天的各种选择，已经决定了三年后，甚至三十年后的命运走向。大疫三年，影响深重。万般不易，举步维艰。也让我们更加务实地回归初心、回归本真、回归价值。三年以来，每个人每家公司，都在死磕和苦撑。是的，一切都在明朗和转弯，大街小巷，烟火气正次第回归。

2023年1月14日，《狂飙》电视剧在央视和爱奇艺同步播出，并快速登榜热搜，无数人开始追剧刷屏，并展开各种话题讨论和本源剖析。《狂飙》剧名来自于毛泽东诗词“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这部描绘扫黑除恶大风暴丰硕成果的电视连续剧，却意外被无数普罗大众解读出另外多重丰富内涵和价值意义，比如励志逆袭、比如侠骨柔情。《狂飙》于2021年10月8日开机，2022年1月18日杀青。疫情期间拍摄不到120天，时间跨度却超过20年。恭贺电视端收获了3.19亿观众，爱奇艺平台也收割了1.18亿热度峰值。在有关电视剧深刻而美好的记忆里，上一次如此魔力的电视剧，应该是1990年《渴望》。

我们暂且不去回顾剧情悲欢，也不必探究演技高低，更无需讨论八卦传闻。如果真的追根溯源，聚焦这部剧的底层逻辑和必火缘由，那么我们会发现：高启强就是我们身边某些小人物的缩影。从卑微怯懦，到趋炎附势；从忍辱负重，到斗智斗勇，越来越从容笃定。那么真切诚恳、顽强隐忍，在底层夹缝里苟且偷生、急功近利，在逆袭后却迷失方向，无法无天、利欲熏心。而安欣就是普普通通的一线工作者，虽意气风发但无能为力、虽积极进取却起伏跌宕、虽正直善良但被动掣肘、虽重情重义却命运多舛。所以，安欣和高启强之间，亦友亦敌，也貌合神离；异曲同工，亦惺惺相惜。剧中其他可圈可点的重要人物，如飒爽智慧的大嫂陈书婷、老谋深算的老江湖泰叔、桀骜偏执的雅痞高启盛、狡诈奸猾的村长李有田、粗俗暴虐的莽徒李宏伟、伪善阴险的市长赵立冬、圆滑势利的王秘书、正派沉稳的局长孟德海、诡计多端的帮凶疯驴子、人狠话不多的杀手老默等，都把角色最本质最彻骨的细节演绎到淋漓尽致了。

《狂飙》之所以受到好评和喜爱，根本原因在于接地气，肯于正视社会现实，直面底层百姓的市井生活，用心刻画小人物的艰难险阻，敢于曝光官商勾结的穷奢极欲，描绘人情世故，真实呈现难得好官的原则底线和忠诚信念以及贪官污吏的丑恶嘴脸等。这种真情赞颂、人性挖掘、正义倡导、阴暗揭示和价值回归，足以令人珍惜和感动。

金庸先生临终前，用八个字总结自己豪迈的一生：大闹一场，悄然离去。从这个角度来说，回归就是进步，回归才是正途。

2023年“五一”前夕，全国媒体和全民眼光都在聚焦山东淄博。这样一座三线小城，短时间内火爆出圈。更在“五一”期间，线上线下的流量和关注度跃升为全国顶流，超越北京上海等所有城市，排名第一。

在互联网海量的碎片化信息中，无数人都在分享有关淄博感人的故事，也有很多资深媒体人在深度解析是什么让“淄博烧烤”如此蓬勃，何以如此“小切口”，却铸就一篇“大文章”，玩转了流量密码，更有机会由“网红”变“长红”。

每一次看到相关文章和短视频，我都会非常感动，感觉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在中国近代史上，有三次重大的移民潮，分别是闯关东、走西口、下南洋。从清朝末年到民国初年，山东人口稠密，自然灾害频发，再加上战乱和饥荒，无数山东人拖家带口《闯关东》来到地广人稀、沃野千里的大东北。其中辽宁大连、营口、丹东等地，山东人后裔一度达到总人口六七成左右。

据《周氏家谱》记载，我的太爷爷兄弟三人，就是在1905年左右，从山东省文登县挑着扁担来到辽宁定居，然后繁衍生息，才有了我们代代相传。记得小时候填写籍贯一栏，父母亲都叮嘱写“山东”。山东与辽宁如此深厚的血脉传承和人文影响，所以我们更加为山东淄博这次崛起和跃升而骄傲和动容。

淄博是山东区域性中心城市，齐国故都。曾凭借丰厚的铀矿资源发家，全市工业总产值曾突破万亿，是中国北方重要的大工业城市。但伴随资源枯竭、产业转型、环保压力增大，工业老城逐渐被其他城市拉开差距。近五年来，淄博关停取缔化工企业1.04万家，其中钢铁企业全部关停，焦化、电解铝行业产能全部出清，建陶、水泥、煤炭产能大减。淄博的GDP从2018年的5068亿跌至2019年的3642亿，跌幅全省第一，全国排名也从36位跌到62位，城市人口由净流入变成了净流出。

在如此被动的背景之下，淄博一直在谋求转型出路。这一次淄博烧烤火爆全国，影响必将深远。看外在表象确实预料之外，但内核逻辑却在情理之中。这一场名利双收的饕餮盛宴，即是城市转型升级赛道创新的机遇和亮点，也是自媒体新媒体融媒体加综合要素集中爆发使然。

透过现象看本质，淄博的成功，同时也是山东全省和全球鲁商的胜利。鲁商是指山东籍的商人，他们首先重义，其次重利。鲁商文化受山东大地儒学文化影响，成为齐鲁文化的典型和核心代表。鲁商曾经在我国明清之际位居赫赫有名的中国十大商帮之一。“周礼尽在鲁”，淄博作为曾经的齐鲁核心之地，是孔子曾经梦寐以求试图恢复周礼的地方。两千多年过去了，今天的淄博，确实让儒家思想再一次升腾。

我们今天看到的淄博现象，本质上是政府治理思维到服务意识的转变，配合法治建设和营商加强，其核心是鲁商文化厚道、诚信、开放、包容的精神。最好的套路，就是没有套路，最俘获人心的招数，就是以心换心。今天的辉煌，早在2022年5月份，淄博各界上下协同，真心实意照顾好每一位隔离大学生的时候，就蕴藏了今天的丰厚回报，更把“好客山东”的地道酬善演绎到极致。

鲁商作为中华商业文明十大商帮之一，曾经有很多位烁古铭今的杰出代表。淄博著名的历史人物很多，比如齐国的缔造者姜太公、春秋战国时期的名人端木赐、辅佐越王勾践的范蠡、七雄之首齐威王、齐国相国晏子（晏子使楚）、春秋第一相管仲、《三都赋》作者左思、名医扁鹊、《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清末巨商孟洛川、民国纺织巨头苗海南等。同时，这里也是焦裕禄的故乡、牛郎织女发源地之一、孟姜女哭长城的旧址、中国冶铁的发源地、中国五大瓷都之一、著名的琉璃之乡等。淄博还建造了世界上最早的官办大学《稷下学宫》，形成了百家争鸣的学术思想。从春秋战国到汉代，1000多年间，临淄（古称）一直都是富庶圣地。

现在闻名世界的美国沃尔玛，其创始人山姆·沃尔顿在回忆录中写道：沃尔玛创立之初的灵感，来自于中国一家古老的商号，而这个商号是以一种传说中可以带来无限财富可能的昆虫命名的。而他所说的这家古老的商号正是齐鲁富商孟洛川一手创建的瑞蚨祥。山姆·沃尔顿还说：瑞蚨祥很有可能是世界上最早的连锁企业。

孔子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山东是孔子的故乡，商人诚信的传统与儒家学说有着密切关系，“诚”和“信”是儒家哲学和伦理学中的基本观念。“诚者，天之道也”，诚的重要不言而喻。而“信”与仁、义、礼、智并列为“五常”，即五条永恒的道德法则之一。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对山东商人的精神影响之大是可想而知的。孔子的中庸之道影响中国几千年，中庸是孔子哲学的基础和最高的道德准则。

齐鲁文化造就了山东人淳朴、敦厚的性格，反映在商业领域，则表现为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讲求商业信誉。查阅史料可知，山东商人做生意十分注重质优价廉，讲求信誉。这就会使他们在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这种商业作风从明清时期开始，一直流传至今。由于山东商人善于规范自己的商业行为，所以，相对其他商帮来说，山东商人显得很质朴，而正是这份质朴让山东商人的经营之道成为了高招。他们的经营方式实在、可行，生意做起来踏实靠谱。因此，外地商帮与山东商帮做生意打交道很少有冲突，也很少有别的商帮瞧不起山东商帮。他们虽然不一定欣赏山东商帮的致富之道和经营方式，但也从不贬低山东商人。

鲁商文化的核心就是：重诺守信，言行必果；中庸含蓄，大智若愚；吃苦务实，脚踏实地。所以说，这一次淄博的胜利，其实是常识的胜利，是城市治理、商业伦理和价值观回归到人本善良和诚信经营的胜利。

疫情之后，大家抑郁躁动的心情有待于释放。淄博人去年像亲人家人一样厚待隔离大学生，然后大学生知恩图报，与淄博双向奔赴，一群人带动一座城，一座城感动全中国，终于点燃了人们渴望良知和温暖的心。

网络上有句话说的好：你只需要善良，其他的交给时间。同时也有一句话令人心酸：第一次出去旅游被当做人。其实大家奔赴淄博不是为了撸串，只是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感觉有点凉，突然发现有一群感恩的人，和一座温暖的城市。谁也不缺那顿烧烤，缺的是淄博那样的父母官，缺的是人间烟火，缺的是岁月静好。淄博具有神奇的治愈功效，如同一剂良药。这里有真诚的人间烟火味，疗愈了太多人颠沛流离的苦和世态炎凉的伤。进淄赶烤，真的不是为了撸串和烧烤，而是去拥抱善良和感受幸福，尤其是政府发自肺腑的尊重、综合执法能力和亲商待客之道，确实给全国各级政府做出了表率，唯有政通人和，才能百废俱兴。

中国传统社会重礼治和人治，而容易忽视法治。在经济领域，法律和法规非常欠缺，许多经济活动是按照惯例进行的。在这种情况下，商人的诚实品格和相互信任就更加重要，这是健康经济秩序的基本保障。

山东淄博如此非凡，的确给全国政商各界都上了精彩一课。淄博给全国人们传递并交付的安全感、归属感和亲切感，才是人们真正向往的幸福家园。全网都在给淄博市委书记马晓磊点赞，他主政淄博已经五年多时间，而淄博政府却一直坚守在有着60多年历史的朴素的四层办公楼。他把孟子“民贵君轻”的理念和毛泽东“为人民服务”的思想理解深刻并践行彻底，他所奉行的焦裕禄精神就是信仰回归、勤勉躬行就是价值回归、体恤民情就是服务回归。

最后，摘录一首网传的经典《淄博赋》，再表恭敬：

戊戌年夏，马公任淄州太守，百业待兴。癸卯年春，吾辈系处功利场中，唯淄州康衢烟月，政通人和，怀瑾握瑜，燔炉宴客，嘉言懿行，慷慨厚德。使海内翕然，驾马驱车，万民进淄赶烤。古有《随园食单》传百世，今有《淄博食说》继千年。浩浩人间至味，汤汤民风和合。盈樽斗酒，载舞载歌。昔稷下学子不忘恩，今故都友人不忘本。情比高山流水，亦如清风明月。淄州府告诫子民：天道忌盈，先习勤，而后谦谨，首有豁达光明之识，后有恬淡冲融之趣，于进退之间见功夫。故大运横出，九紫离火。使其众驿马星动，红鸾星合，元亨利贞，水火既济。一城烟火冲檐出，万叠云山皆入座。东坡有言：大气大势大手笔，大仁大义大风范。淄博三千年励精图炙，一朝天下知。念马公之贤德，余恩不尽，躬逢其盛，余有荣焉，幸甚至哉。

或许也有悲观者会说，淄博主业和优势均不在美食美景，唯恐昙花一现，时过境迁。如流行歌曲，难续久远。对此，我并不担心，山东有这样的好领导、好团队、好民风、好文化……无论做什么，都一定能够成功。丘吉尔说：坚持下去，并不是我们真的足够坚强，而是我们别无选择。